那一年4月30日下午,时间慢腾腾地向五点挪动,冰冻三尺的东北将近半年的时间不能从事飞钓活动,这让已经对飞钓产生浓厚兴趣又尝到了甜头的我情何以堪。积攒了六个月的苦闷仿佛在下班的那一刻全部迸发出来。
我迫不及待地准备好飞蝇装备,骑上自行车,在车如流水的路上飞奔。我的心早已到达了标点。
东北的春天时而阴冷,时而燥热让人摸不着头脑。但是有个明显的特点,风很大,吹得人心烦意乱,六神无主。放眼望去,布满凌乱黄草的绿化带里,小草已经好奇地探出嫩绿的脑袋,随着风的抚摸四处张望,呈现出丝丝绿意。
光秃秃的树枝上随意地冒出几颗新芽,算是春姑娘的见面礼。地面干燥,尘土飞扬,太阳公公的脸上好像遮上了一层面纱,红着脸羞涩地向西边沉去,好像要去和心仪的人儿约会。而我要去和刚刚冬眠结束不久的黑鱼约会。
一路奔驰,心想着飞蝇可能不奏效,因为大风会严重影响抛投的准确性。
我的标点是一处不小的荷塘,四周靠岸边长满了芦苇,是一处不错的雷场。
大约15分钟,我站到了水边,熟练地组装飞钓装备:插杆,上轮,穿线,绑饵,一气呵成。特意选了一个泡沫蝗虫,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好运。我四下巡视,寻找黑鱼的踪迹。奈何风太大,小荷刚露尖尖角的水面上涟漪涌动,映着夕阳波光粼粼,根本没有黑鱼的踪迹。
怎肯就此罢休,我沿着岸蹑手蹑脚地走,生怕脚步声惊鱼。越走心越凉,不知不觉我来到了荷塘的东侧,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,芦苇和岸边恰巧形成了一个港湾似的地方。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浮萍。这是个绝佳的标点。
我放慢了脚步,悄悄地靠近水边,但还是惊扰了趴在岸边的黑鱼,呼隆一声,水花炸起,一条暗涌向丛生的芦苇延伸过去。这是黑鱼标志性的踪迹,这条鱼印证了我的判断。
惊吓,兴奋,悔恨,失望,为什么我不站在远处就抛投,难道今天要空军了吗,我有点绝望。浮萍被翻滚的水涌穿出了几个水洞,我傻傻地站在水边,盯着水面。突然,在一根倒伏的芦苇下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浪涌,浮萍也跟着上下起伏,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。
我耐心地等待,在风突然停歇的瞬间,随着我双拉飞线,一次假抛后,泡沫蝗虫准确地落在了离那根倒着的芦苇约有一尺距离的地方。随着饵一落水,芦苇下面有一条暗涌迅速延伸过来。我的心已经跑到了嗓子眼儿,肾上腺素急剧飙升,我强压着兴奋,有节奏地操纵着飞蝇。果然,浪涌尾随而来,仿佛是被假蝇牵着鼻子走。怎料一阵劲风袭来,港湾里的芦苇被吹弯了腰,霎时间,夕阳那束柔中带刚的光从干巴的芦苇缝隙中穿出来闪了我的眼睛。真是不巧,好在这股风没有影响到那条充满进食欲望的黑鱼。
我下意识地又抽动了一下主线,朦胧中,只听砰得一声,有一股力道从主线传至手中。激动啊,兴奋啊,我两脚站定,腹部前倾,双肩后仰,飞蝇竿随之向前弯成了一张完美的弓。顿时,水面炸裂,水花四溅,只见线的那头一条黑影翻滚着粗壮的身躯,弹射着强劲的尾巴,浮萍被强烈地拍打,再也盖不住水面。
不好,黑鱼要往芦苇丛里钻,杆子的弧度极速增加,我双臂加紧,紧紧地把竿控在胸前快速地后退,黑鱼被我一股脑地拉到了岸上,完美。一条超半米的黑鱼在地上扭动,还要极力挣脱,好像对刚才的失败心存不服。为了提高放流的成活率,我赶紧帮它摘钩,无奈我没带开口器,只能用一根小树枝把它的嘴撑开。回家吧伙计,我把黑鱼放在水里,手一松,随着一道水涌,它走了。
满足了,惬意了。飞蝇猎黑,亦柔亦刚。好一会我才从中鱼的兴奋劲儿中缓过神来。收拾装备回家,太阳已经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。
钓获放流,渔不为鱼只为渔。大家都爱护资源,我们才能享受资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