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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丹与康有为:碑帖融合观的深度解析

09-25

金丹与康有为:碑帖融合观的深度解析

康有为第一次明确提出了『碑学』『帖学』的概念,虽然此前有阮元的《南北书派论》《北碑南帖论》提出南北两大流派,以及清人碑帖融合无意有意的实践,但最早明确提出『碑学』『帖学』这一概念的,在康有为之前确实未见。这个概念见于康氏《广艺舟双楫》,他认为:『晋人之书流传曰帖,其真迹至明犹有存者,故宋、元、明人之为帖学宜也。』他又认为:『碑学之兴,乘帖学之坏,亦因金石之大盛也。』他对于碑学和帖学的详细阐释,以及对碑学技法和审美的总结,成为清代碑学的集大成之作,在清代碑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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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碑学,一是属于金石学范畴,是研究金石碑版的历史、功能、形制、真伪的学问;一是以研究碑刻(特别是北碑)为主要师法对象的书法艺术流派的学问,这一流派称为『碑派』。需要强调的是,碑学是清代的产物,也可特定地称之为清代碑学,我们以阮元《南北书派论》和《北碑南帖论》为理论标志,以崇尚北碑书法为重要特征,将此前以崇尚汉碑而以碑破帖的称之为『前碑派』,将此后崇尚北朝碑版为主的称之为碑派。所谓帖学,是清代碑学诞生后相对于碑派提出的概念,一是研究法帖源流、版本优劣和书迹真伪的一门学问;一是以研究魏晋名家(特别是『二王』)手札及其以后法帖为主要师法对象的书法艺术流派的学问,这一流派称为『帖派』。

康有为 龙君墓志铭之一 1896

需要说明的是,关于碑学的界定,历来有多种说法。一说专指北碑,康有为《广艺舟双楫》云:『迄于咸、同,碑学大播,三尺之童,十室之社,莫不口言北碑、写魏体,盖俗尚成矣。』张宗祥《书学源流论》云:『自慎伯之后,碑学日昌,能成名者,赵之谦、张裕钊、李文田三人而已。』二说是指北碑和秦汉碑刻,沙孟海《近三百年的书学》云:『通常谈碑学,是包括秦汉篆隶碑刻在内的。』三说是指北碑和唐碑,马宗霍《书林藻鉴》云:『嘉道以后,帖学始盛极而衰,碑学乃得以乘之……嘉道之交,可谓唐碑期……咸同之际,可谓北碑期……碑学不囿于唐、魏,而能远仿秦篆,次宗汉分,斯则所谓豪杰之士,固将移俗而不移于俗者。』笔者曾提出清代碑学的界定当是以『汉碑』为滥觞,以『北碑』为标志,如果没有这个标志作为分水岭来限定,元明人善篆隶者也能称为碑派?清初『扬州八怪』的以碑破帖也就没有必要称之为『前碑派』而直接称为碑派了。那么当代学虞世南、褚遂良等唐碑的也属于碑派?只有将『北碑』作为标志,才能准确给清代碑学进行定位,从而进一步展开碑学问题的讨论,而这并不是说将清代碑学的师法对象仅仅局限在北碑上。

而『碑帖融合』这一观点,晚年的康有为是有明确表述和追求的。在论述『碑帖融合』之前,我想先就『碑行』这一概念作说明,因为从康氏所存书法作品来看,他的碑帖融合属于碑行范畴。如果将行书进行分类的话,可大致分为三大类:一类是『二王』行书(可称为『王行』),一类是颜真卿行书(可称为『颜行』),一类是碑体行书(可称为『碑行』)。所谓『碑行』,是在行书中融入了碑的写法,成为帖派行书之外的一种新的行书面貌,这是清代碑派诞生后相对于帖派而言的。碑行分为两个发展阶段,一是『前碑派』书家以汉碑之法融入行书,可称之为『隶行』,典型者如『从汉人分隶得来溢而为行草』的金农。二是碑派书家以魏碑之法融入行书,可称之为『魏行』,典型者如『行楷出入北碑』的赵之谦。需要说明的是,这里不能将清代『前碑派』和碑派诞生之前的行书及行书碑刻(含刻帖)包含在内,这是用于清代碑学诞生后的概念,并不包含帖派书家的行书碑刻。

康有为 科葛微那泉歌 1905

我们发现,无论是汉碑还是魏碑,都难觅行书踪影,汉碑以篆隶入碑,魏碑则是楷书的化身,均与行草无缘。也就是说碑派书家要写行书,必于帖派密不可分,或将碑字动起来,或参以帖,而参以帖者,即可认为是『碑帖融合』。所谓碑帖融合(也可称为碑帖结合),就是将碑派技法和帖派技法结合起来,融二者为一体,由于碑帖各自融入程度的多少,可能外在显示的面貌各异,有偏向于碑者,有偏向于帖者,总之,这些都属于碑帖融合。碑帖融合的发展可分为两个阶段:一是与汉碑融合,一是与魏碑(北碑)融合,前者萌芽于明末清初,后者盛行于清代中晚期。而这两种融合,不拘泥于『碑行』中隶书、楷书与行书的结合,范围当更大和更广,碑帖融合的概念涵盖『碑行』,『碑行』则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表现而已。

康有为不仅从帖派书法中继承行草书的笔法,认为『简札以妍丽为主,奇情妙理,瑰姿媚态,则帖学为尚』,还从北碑中找寻行草书笔法,北碑中的行草书是几乎没有或是罕见的,他从《张猛龙碑》的碑阴发现了数行略带有行草意味的字,他说:『碑本皆真书,而亦有兼行书之长,如《张猛龙碑阴》,笔力惊绝,意态逸宕,为石本行书第一。』这存世仅见的几行魏碑中的行书,恰似康有为的救命稻草,也属于有比无好了。

康有为 晏几道临江仙 1912

一九一0年七月十六日,五十三岁的康有为在给弟子梁启超的书信中说:『至汝学书本极易,今之生硬乃由学分之故,然汝书之短在方笔多,不善转运,若书札能运圆笔更佳……若吾所好,仍以南碑《龙颜》及《石门铭》、诸山《摩崖》为超绝。若钞诗乎,则以虞、褚为妙。帖则小王及米尤为浓妙,大王难得佳刻者也。』这里明显看出康有为对于写手札、钞诗稿,当以帖学为妙,这是在《广艺舟双楫》基础上对写手札一类书法的进一步阐释。当然,晚年的康有为对帖学有所反思,因而从其言论中屡见对帖学的褒赞之辞。三十多岁的康有为见碑帖翻刻拓本尤多,提出『帖学大坏』,而晚年的康有为见碑帖及墨迹影印本尤多,于是发生感慨,在跋《王右军书半截碑》中认为:『据主人谓,此碑将来拟用欧美新法放大影印。二帖之体例既更,字形之大小又别,主人用心亦良苦矣。深望猛进弗懈,网罗王氏大小楷行草之全帙,以辅临池界之不足,则嘉惠艺林,津逮后学,亦岂徒小补哉!』先前是『今日所传诸帖,无论何家,无论何帖,大抵宋明人重钩屡翻之本,名虽羲、献,面目全非,精神尤不待论』,后来是『《半截碑》与《圣教序》,虽同是集本,而一如朝霞弄晖,一如奇花献瑞,行间字里,胥有不胜赞舞之妙』,其对帖学认识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。晚年的康有为除了教学生北碑以外,也乐于教人学帖,如一九二○年冬,在《题潘若海遗墨》中对潘氏书法大加赞赏:『其书法亦安详、涵容、潇洒、高妙,自吾赠之《大观帖》出。』言语间充满得意之情。

康有为 丁巳除夕赋呈乙庵尚书诗 1917

由此可见,康有为从三十一岁写《广艺舟双楫》提倡碑学,到中晚年重新审视帖学,思想逐渐发生着变化,如果仅以《广艺舟双楫》中的观点来论述康有为的书学思想,只能是片面的。但有一点,写手札这类书法,他一直是认为『帖学为尚』的,这点并无本质区别。

至于『碑帖融合』最为明晰的表述,他在晚年书写的一副赠甘翰臣的《天青室白行书七言联》的款中写道:『自宋后千年皆帖学,至近百年始讲北碑。然张廉卿集北碑之大成,邓完白写南碑、汉隶而无帖,包慎伯全南帖而无碑。千年以来,未有集北碑、南帖之成者,况兼汉分、秦篆、周籀而陶冶之哉!鄙人不敏,谬欲兼之。康有为。(又题)鄙人创此千年未有之新体,沈布政子培望而识之,郑叔问识而夺取,移赠翰臣,得人哉!』

实际上,他的这种想法,在他三十一岁写《广艺舟双楫》时就有所表露,他说:『近乃稍有悟入处,但以《石鼓》为大宗,钟鼎辅之,《琅琊》为小宗,西汉分辅之。驰思于万物之表,结体于八分以上。合篆、隶陶铸而为之,奇态异变,杂沓笔端,操之极熟,当有境界,亦不患无立锥地也。吾笔力弱,性复懒,度不能为之,后有英绝之士,当必于此别开生面也。』

康有为 乙酉腊感怀写寄宪庵弟 1909

他还有诗云:『北碑南帖孰兼之?更铸周秦孕汉碑。昧昧千秋谁作者,小生有意在于斯。』一方面他的这种欲碑帖兼融的思想,可看作是他尊碑贬帖过于偏激之后的一种反省;另一方面说明他要担此重任,创造出碑帖融合的典范,开宗立派。实际上此前已有碑帖结合,既有汉碑与行书的结合,又有北碑与南帖的结合,只是他并不认可而已。康有为晚年碑帖融合的观念,使得他的行书更加具有了『碑行』的特质,这是他有意为之,而他此前的行书实际上已经有意无意中打上了『碑行』的烙印,他碑帖融合理念的提出,也是他长期实践的结果。当然,他『碑帖融合』的观点也不是孤立的,在绘画上,他同样主张『中西融合』,他对弟子刘海粟说:『西画之精新妙肖至工矣,然中画亦有独到处。向以为它日必有兼善之才,英绝领袖之者……它日从南宋大家精深华妙处成就之,则继郎世宁开新派,合中西之妙为大家矣。』

要实现碑帖融合,必须具备两个条件,一是具有帖学经历,二是具有碑学追求。要成功地实现碑帖融合,还必须使碑帖两者之间不是生硬的嫁接,而是自然的融合。康有为青少年时期的书法历程是属于帖学的,据其在《广艺舟双楫》中的自述,曾于王羲之、欧阳询、赵孟頫、欧阳通、裴休、柳公权、颜真卿、孙过庭、锺繇等书下过功夫。其后,康有为『壬午入京师乃大购焉。因并得汉、魏、六朝、唐、宋碑版数百本,从容玩索,下笔颇远于俗,于是翻然知帖学之非矣』,可见他由帖而碑的学书过程。经历长时间的碑学训练,他又反省自己,转而对帖学重新认识。据任启圣在《康有为晚年讲学及其逝世经过》一文中说:『近年余在康同璧家整理遗书,见有致某君书,谓前作《书镜》有所为而发,今若使我再续《书镜》,又当尊帖矣。前后颇矛盾。』实际上并不是矛盾,而是他书学思想的转化。

康有为 邱菽园感怀诗 1900

前述任启圣提到的那封信札,即民国四年(一九一五)康有为《致朱师晦书》,时年五十八岁,从中可看出他由尊碑转而崇帖的思想改变,康有为说:『又呈问书法体兼碑帖,与《书镜》尊碑不同,何其善问也。《书镜》以□所不备为主,至《书镜》尊碑,乃有为而发。仆若再续《书镜》,又当赞帖矣。观其会通,而行其典礼,一切皆然。无偏无过,岂独书耶!』

《书镜》即《广艺舟双楫》,也就是说,三十一岁的康有为撰《广艺舟双楫》时提倡尊碑,中晚年的康有为则意欲尊帖。从他思想转变的轨迹来看,早年学书于帖学,到青年转而碑学,再到中晚年反思帖学,对碑帖反复思考和实践的康有为最终主张碑帖融合,这种主张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,民国四年(一九一五),在《致罗掞东论书法书》中,康有为认为:『抑凡有得于碑,无得于帖,或有得于帖,无得于碑,皆为偏至。宋人书,变化淋漓诚莫如米,然亦得于帖而止。若夫今人谓学某家或某家某碑,无论其所学非其佳碑佳帖,即得佳者,而体格尽于前人一碑一帖之中,所谓一城一邑一官一职,其未足尽天地之量与神明之容,不待言矣。此所以千年之间,才士夆出,而成就只此也。千年中书家,可以此该之。』

康有为 游存别墅春夏即事诗 1912

对于碑帖二者的不可偏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,这是在早年《广艺舟双楫》基础上的一次反省。康有为不仅对碑帖问题作出了客观的评价,还对碑帖融合问题提出明确的看法。

是不是大字行书可熔碑帖于一炉,而手稿不能呢?回答显然是否定的,关于在手稿中碑帖融合的观点,在康有为题跋中也有所显露,他在一九一八年《题郑叔问手写诗稿》中云:『郑大鹤先生,词章、画笔、医学,绝艺冠时,人所共知,惟寡知其书法。今观所自钞诗稿,遒逸深古,妙美冲和,奄有北碑之长,取其高浑而去犷野。盖自《张猛龙碑阴》入,而兼取《李仲璇》《敬使君》《贾思伯》《龙藏寺》以及《瘗鹤》。凡圆笔者皆采撷其精神,故得碑意之厚,而无凝滞之迹。所以写北碑之称者,赵撝叔、陶心云,然误法《龙门》,故板拙,撝叔晚亦写《郑文公》,乃有可观。然若叔问所作,以汉碑、北碑之本体,而寓南帖超逸之气,则近人所少见,所谓:鸾凤翔翥众仙下,珊瑚碧树交枝柯。』

……

康有为 己亥六月海外祝寿 1899

康有为 夜登独秀峰 1897

康有为 赠翰臣仁兄“天青室白”七言联 1916

康有为 戊戌十月客塔之泽 1898

康有为 “陈诗讲易”五言联 19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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