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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王,你今天又打算熬到什么时候啊?小赵在岸边叫嚷着。
我抬头看了看天色,夜幕已经完全降临,只有川流的河水在发出淙淙的响声。估计再钓个一两个小时吧,今天这河钓得可真难啊。我回了一句。
小赵翻了个白眼,我说你们这些老年人啊,越老越无聊,整天往河里钓。你儿子都已经有孙子了,你还没玩够啊?
哈,你小年轪轴们就是把钓鱼这门活计给小觑了。我自豪地说,钓鱼可不仅仅是钓鱼那么简单,那种全身心于大自然、感受生命的乐趣,你们是体会不到的。
小赵撇撇嘴,你就继续忽悠自己好了。我可不指望像你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能到什么乐趣不乐趣的了!
你小子就是嘴欠!等你老了就该体会到钓鱼的乐趣了。我放下鱼竿有些恼火地说。
哎哟我的祖宗,您身体没事吧?今天还没钓到几条呢?小赵ü?地嘲笑我。
少废话,看我今晚就钓个大青鱼出来!我握紧鱼竿,眼睛盯着水面上的漂标。
其实小赵说的没错,我的确年纪已经很大了。可是,钓鱼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,成了我生命中最大的乐趣和追求。在河边静静地坐上一整夜,专注于钓竿的颤动,突然钩上一尾重量惊人的大鱼,那种激动的心情,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。我经常沉浸在这种亲近自然的体验中,甚至忘记了时间。回过神来,妻儿都已在家里等我很久了。
就在我出神的时候,漂标突然漂了起来!我赶紧拉紧了鱼线,开始慢慢牵引这条鱼上钩。该不会是条大青鱼吧?它的力气太大了!我蓄足力气向后猛地一拉,钓线高高扬起,一条硕大的身影跃出水面,狠狠砸回水中。我连忙向着鱼儿的方向追去,牢牢地抓住鱼线。就这样,一人一鱼在岸边来回游走,激烈地展开了一场恶战。
哈哈,我就说今晚一定能钓到大鱼吧!我兴奋地注视着鱼线的方向,双手用力将鱼线上上下下晃动,不让这条大家伙从钩上溜走。
小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我去,你这老东西也真有两把刷子啊,居然钓上这么大的青鱼!
溅入水中的一瞬间,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,像是被重重击中了一般。我下意识地惊恐万分,但同时又兴奋异常。作为一个钓鱼高手,我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大鱼,它的力量惊人,我完全被它掌控了。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拖入深水时,身子却突然触到河底的石砾。我定了定神,发现自己只是跌入了浅浅的河水中。一股狂喜自内心油然而生,与这尾大鱼的对决,反而让我热血沸腾!
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身来,浑身上下都被浸湿了。可我完全顾不上这些,紧紧地抓住鱼线才是当务之急。那条大鱼似乎也被我狼狈的跌落惊吓到了,暂时没有再次用力拉扯。我死命控制着鱼钩,左冲右突,不让它得逞。
老王,你没事吧?小赵在岸边大声喊着。
没事!你快去把渔获用具拿来,别被这条鱼给逃了!我喘着粗气吩咐道。
小赵赶紧将钓箱和渔网都拿到跟前,我则继续和大鱼纠缠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河面上飘起一层水汽。渐渐地,那条鱼也支撑不住了,它开始在河水中游动的频率越来越慢。这是这次角逐的决定性时刻!
现在!快用渔网将它兜起来!我冲小赵大喊。
小赵赶紧将渔网伸入水中,开始在河面不断穿插。
往这边!往这边!我一边拉动鱼钩,一边指挥着他。
小赵连连点头,终于在一个剧烈的挣扎中,将那条长达一米多的大青鱼成功捕获在渔网之中!
哈哈,终于钓到你了!我高兴得就要跳起来,显然已经把之前摔入河中的狼狈样子抛诸脑后。
我像往常一样,得意洋洋地将大青鱼高高举起,对着天空赞叹:这下可算是我有生以来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了!你看这体型,这分量,绝对稀有品种!
小赵一脸崇拜地看着我,似乎完全被我迷住了:真是了不起,老王您这钓鱼的功力,就连我这小年轻都自愧不如啊!
就在这欢呼雀跃之际,我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妻子和儿女。天啊,她们又要担心我了。我扭头看了看天色,已经是大清早了。自己整整又熬夜钓了一宿,妻子定会暴跳如雷的。
可是,一想到我终于钓到了令我朝思暮想的大青鱼,心中便又泛起了得意和自豪。我就是个疯狂的钓鱼爱好者,几十年如一日,这份热情从未半点消退。妻子是否也能理解并支持我呢?
她总是埋怨我沉迷钓鱼,忽视了家庭,但事实真的如此吗?我赚钱养家糊口不是应尽的责任吗?妻儿的温饱有着落,我这点小爱好又算得了什么?我真的错了吗?一个人不能只有生存,还需要追求,否则便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。
哈哥们,成绩不错啊!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。我一回头,发现是老邻居老张骑着三蹦子拐过来了。
老张,你可把我给瞧见了!这家伙可难钓着了,浑身是劲儿啊!我将大青鱼高高举起,示意给老张看。
看着老张离去的背影,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。老张说得对,我这个年纪的人还整日沉迷于钓鱼,确实有些可笑和可悲。可是,除了这份癖好,我的生活还剩下什么乐趣呢?儿女都已长大成人,自己过着清淡的退休生活。钓鱼就成了我全部的寄托和追求,没有它,我便孤苦伶仃,对生活失去最后一点热情。
妻子理解不了我,总说我荒废了家庭责任,整日鬼混。可我真的做错了吗?我付出了整个青春,拼命赚钱养家糊口,现在有权享受这点个人爱好啊。妻子总是无理取闹,我们反目成这样,真不全是我的错吗?
正当我陷入沉思时,小赵扯了扯我的胳膊:老王,太阳都完全出来了,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。你今天的战绩可真是了不起啊!
我这才惊觉,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大半个白天了。我赶紧将钓具全部收拾好,和小赵并肩走在归家的路上。一路上,小赵还不停回味那经典的一战,口中滔滔不绝地赞不绝口。我听着听着,心中也不禁窜起了无限得意和成就感。
你看看,这大家伙多威猛啊,浑身是劲儿!我将大青鱼高高举起,对着太阳仔细端详。
老王,您这钓鱼的功夫,我这辈子都难以企及啊!小赵赞叹道,要是能学到您几分钓鱼的精华,我就算白活这一生也无憾了!
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,嘴角微微上扬。钓到这么一条大青鱼,足以让我此生无憾了。我像是捧着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般,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走在路上。路人行人无不对我这副模样侧目而视,却丝毫无损我的得意。
走着走着,我的心情却又低落下来。虽然这次钓获了宝贵的大青鱼,但我知道,等回到家中,妻子必定又会暴跳如雷地斥责我了。她永远也理解不了我这份钓鱼的狂热爱好,总认为我在虚度年华。
可是,妻子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我呢?我为了这个家操劳大半辈子,难道就不应该有权享受些许个人爱好吗?就因为我钓鱼入迷,她就可以任性妄为、出轨偷腥吗?我真的有那么错吗?我是否付出太多,反而招人烦厌呢?
到家了,你先上去吧。小赵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我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说:你们先别走,等会儿妻子闹起来,你们可得给我把把交椅啊!
放心吧老王,有啥好怕的!小赵爽朗一笑,您捕获大青鱼的事迹,我们都亲眼所见,即便太太发了狂,我们也得为您把口风啊!
行了,别给我使性子了。我故作严肃地说,我可真就进去了啊!
话音刚落,妻子那刺耳的声音如约而至:你这老不死的,又在外面鬼混了一宿啊!你明儿个是不是还要去啊?
呵,我就知道你又要闹了!我火冒三丈,我可捕获了一条大青鱼,这辈子头一遭呢!
哦?又是你那破钓鱼!妻子根本不以为意,你要真把家给顾上了,哪有这么多空儿钓鱼!
妻子的那几句话犹如一记重击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。我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制内心的愤怒和悲伤。为什么她就是理解不了呢?我不也为了这个家操劳大半辈子吗?难道我现在老了,就连小小的爱好都不允许拥有了吗?
我扔下了鱼获和钓具,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家门,妻子的谩骂声被我狠狠掷在身后。我像一头发狂的公牛,风卷残云般窜进了家中。那双拖鞋就躺在鞋架的最显眼处,无疑是有人故意将它摆放在那里的!
老婆,你把门打开!我狂怒地砸着房门,里面到底躲着什么人?快给我滚出来!
你还狡辩!我亲眼看见卧室里飞出枕头了!我咆哮着,快给我开门,不然我要砸了!
呸,就你那个钻牛角尖的老脾气!妻子冷笑一声,我就是出轨了又如何?你整天泡在外头钓你的破鱼,对我这个做妻子的有什么委屈吗?
我扶着墙壁,缓缓坐了下来。我的内心几乎要被无尽的痛苦和愤怒淹没了。原来妻子并不是嫌我太迷于钓鱼,而是借题发挥!她早就背着我出轨了,根本就是要借机跟我离婚!
我为她操劳大半生,却换来如此的伤害和背叛。我的钓鱼爱好本就无伤大雅,却被她无中生有地夸大其词,成了她偷腥的一个借口。我的付出,我的爱好,我的一切,在她眼里统统都成了有罪的事物。我怎么就这么愚蠢,这么多年都没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呢?
我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,捡起被遗落在地上的钓具和大青鱼。我的心如同那曾被大鱼狠狠拽入河中一般,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我麻木地穿过门廊,推开了大门,走出了这个伤痛缭绕的噩梦般的家园。
小赵和其他邻居都惊讶地看着我,可我无暇作答,只是机械般迈着沉重的脚步,逐渐消失在长长的街道尽头。
我无力地坐在河边,手中捧着那条大青鱼。不知过了多久,它已经彻底僵硬了。我的眼神扫视着河面,只见一排排鱼漂孤独地漂浮着,渐行渐远。我所钟情的钓鱼,所热爱的河流,如今也冰冷地嘲笑我吗?
我想起多年来,我是如何孜孜不倦地投入钓鱼,如痴如狂。可是,这份癖好,却成了妻子出轨、离间家庭的借口。我是真的错了吗?我是不是真的付出太多,反而让她反感厌烦?我应该如何抉择?是该放下所有事物,专心侍奉妻儿?可是,人生还有什么追求和意义呢?
我的眼眶酸涩难耐,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而下,打湿了手中的大青鱼。是啊,就连这条辛苦钓获的鱼,如今也蒙上了一层无尽的悲凉。就在这时,一股淡淡的腥味突然散发开来,溶入清澈的河水,彻底将我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也浸没上怀。